作者:十歇
耳边传来了火热的声音,白芷的身体很热,抓住床单,拼命的蹭了蹭……
冷不丁脸上被狠狠掐了一把,痛得她一个激灵,睁开眼。
映入眼帘的,是被一张放大N倍的脸。轮廓分明,眉眼深邃,干净利落的短发下,一双狭长的凤眸正冷冷地凝视她。
白芷咽了咽口水,真好看……
她又做梦了?
真奇怪,这次梦见的居然不是顾凯泽,而是另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人。即便是身为校草的凯泽,跟这人比起来,也显得黯然失色了。
忽然,男人冷冷地开口。
“夏雨桐,就算要勾引我,你也放错片子了,我没有SM的喜好。”声音很磁性,本该多情,但语气却冷酷得像三九寒冬。
白芷脊背一凉,瞬间清醒过来,这才发现,自己正躺在一张豪华的大床上,前面的超清壁视正放着限制级的动作片,场面热辣。
“咳咳……”
白芷差点给自己的口水呛到,敢情她不仅做了个梦,还是一个大尺度的春梦?
眼看男人动作帅气地扯开衬衣的两颗扣子,朝她压过来,白芷紧张得咽了咽口水,义正言辞地抵住他的胸膛。
“你你你!别过来!……梦里也不行!虽然你长得好看,我很欣赏你,但我,我我……我的第一次可是要留给顾凯泽的!”
看着那张比平日更脆弱无助的小脸,岑墨鹰隼般的目光更冷了,对新婚妻子的手段更是不耐。
这还是那个都不敢和自己多说一句话的女人吗,竟用看陌生人的目光看他,还这样的可怜!
这女人,难不成吓傻了?
他长指抬起她的下巴,薄唇弯起嘲讽的弧度,“现在知道怕了?你千方百计设计嫁给我,又在新婚之夜给我们下药……不就是想让我用你吗?”
下药?
的确感觉身体热得有些异样,她顿时有点蒙:“不,这只是个梦,你先放开我……”
蓦地,红唇被男人火热的薄唇封住,她窒息的瞬间,被子被扯开,一具削瘦却有力的身体压了上来。
神经,被撩拨得脆弱不堪。
反反复复,沉沦在那片火热的深海里,初经此事的白芷很快就败下阵来,沉沉的睡了。
……
翌日,白芷从梦中惊坐起,睡衣都湿透了。
她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压惊,梦里那男人,好像要将她生吞了一般,还好是假……
“醒了?”
声音猝不及防地传来,低沉,磁性,就像是梦里那个男人。
白芷抬眼看去,只见窗边,逆光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,突然转身,一步步得逼近。
下一刻,男人站定在她床前,单手撑在床头,黑眸深邃,带着审视,神情冷锐。
白芷本能地往后缩。
“你从没告诉过我,你有心脏病。”
“有心脏病还敢给自己下药……夏雨桐,我该说你是太爱我,还是你活得不耐烦了?”
男人的话一字字撞进脑海,白芷一瞬间脸色苍白。
她不是夏什么桐,她是白芷。
而且,她已经死了!
暑假时,她被撞成了植物人,肇事者是个土豪,当即就拿钱向她爸妈买了她的命。
爸妈更心疼儿子,想也不想,就接受了土豪出的那笔钱,却是给她弟弟治病的,而不是她。
她躺在病床上,眼睁睁看着爸妈签了放弃同意书,然后就毫不犹豫的拔了氧气管……
仅仅五万块,就轻飘飘地买了她的命。
这些事都乱糟糟的,她叹了口气,拼命压得自己的情况,冷静的开始审视自己。
伸出手,白皙细腻,柔软纤瘦,和她完全不同。
这一瞬间,她身体僵住了,难不成……她重生了,还占了一个便宜老公?
昨晚,应该是新婚夜,原主为了哄着老公上床,竟然嗑药死了,还放了小视频!可想而知,他们的关系有多恶劣!
看着小妻子的眼眶却泛红,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,岑墨他不悦地拧眉,“你以为装疯卖傻,我就会放过你?”
白芷失神的咀嚼着夏雨桐这个名字,想着过去的遭遇,彻底下定决心,以后她就是夏雨桐了。
抬起眼,她瞥了一眼那张俊美过分的脸,又飞快地低下头。
重活一世,原主却什么记忆都没留给她,以这男人厌恶她的程度,要发现她是个异端,直接把她送进警局给突突了可怎么办?
好不容易重见光明,夏雨桐现在惜命得很,决不想去触霉头。
不过既然是夫妻,讨好总是没错的,夏雨桐干笑一声,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,狗腿道:“老公,你生气了?你饿不饿,我下面给你吃啊?”
“……”
男人黑眸中略过一抹愕然,随即勾起冰冷的笑。
他欺身上前。
他上前一步,夏雨桐就退一步。
一直将她逼到墙角,岑墨抬起一只手,却见夏雨桐闭上了眼睛。
好撩,夏雨桐能感觉到那只修长如白玉的手抵上她身后的墙,将她圈得密不透风。
另一只手,指尖触碰上她的额头,一点点向下,掠过她挺翘的鼻子,嫣红的唇。温热的呼吸,吐在她的耳畔。
“比起吃面”,他的手停留在她胸前,意有所指地捏了一把,“我更想知道,顾凯泽是谁?”
话音落地,所有旖旎气氛顿时消失,夏雨桐冷汗出了一身。
完蛋了,开始捉奸了!她昨晚在床上叫顾凯泽了吗?
夏雨桐缩了缩脖子,试探着胡诌,“是……偶像剧男主角?”
男人嗤了一声,“你说的这鬼话,你自己信吗?”
夏雨桐大言不惭地点头。
“……”
岑墨阴沉地看着她,握着她柔软的手用力,狭长的凤眸,慢慢眯起,“是不是你在国外学校认识的姘头?”
姘他个鬼!
夏雨桐想反唇相讥,却生生憋了回去。
忍吧,谁让她怂,她惜命呢。
她的沉默的样子,被岑墨当成了默认,脸色越发沉下去,“你既有了男人,还半途辍学,撵着我跟我回到国内,催着要嫁给我,有什么目的?”
他大手捏起她的脸,黑眸闪着冷光,“怀孕了,急着要我接盘?”
夏雨桐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,这男人想象力丰富得可怕,她真怕自己还没还魂两天,就给他玩死了。
她咬牙,牵起一抹皮笑肉不笑,“老公,我怀没怀孕,昨晚你那么用力,心里就没有点……”
X数么。
男人垂眸看她,那目光像X光一般锐利。
搅动着房间里的气氛,让夏雨桐很不安,她立刻护着胸前,这便宜老公不会这么精力旺盛吧。
下一秒,她突然被扛起来,扔到床上!
她被摔得头昏脑涨,男人已经欺身而上,“昨晚没感觉,不过今天可以再试试。”
她的滋味,说实话不错,并不像外界传的怪物。
夏雨桐胡乱挥动的双手被制住,不服气地叫道,“这种事怎么试试看?我还是个学生呢!”
“你已经法定了。”岑墨头也没抬,唰的一声,将她身上的睡裙撕成两半。
掌中的娇躯,肌肤如雪,吹弹可破,布满他昨晚留下的青紫痕迹,诱人至极。
身体某处,逐渐升温,口吻也就不在僵着了,“你要是真喜欢在床上当学生,我也可以勉强让你叫一声老师,嗯?”
“……”
夏雨桐气得说不出话来,只能当自己被狗啃了。
男人的手指,灵活地在她身上挑起火焰。
忽然,卧室门外响起了年迈的声音,“二少爷,您起了吗?夏董和夏夫人想要见您,已经在会客厅等着了。”
岑墨停下手里的动作,冷哼,“来得倒是早。”
低头,看到女人大脑当机的样子,他嗤笑了一声:“你那是什么表情?靠山来了,不该喜上眉梢吗?”
夏雨桐只是茫然,眼看男人已经动作优雅地起来穿衣服,她终于反应过来,指了指门口,迟疑道,“……是我爹妈来了?”
岑墨漆黑的眸子扫过她不着寸缕的身子,深了深,又很快别开,语气变得有些粗重,“欲擒故纵的把戏,用一次就好,别给我一直装傻。”
夏雨桐心中了然,果然是原主的父母来了。
前世才被父母坑死,她的心理阴影面积大过太平洋,本能地觉得不舒服,而且,很担心见面就会穿帮。
她转了转眼珠,心生一计。
捂着小腹,她神色痛苦的抽气,声音沉重,“……我不太舒服,就不陪你去了。”
岑墨顿住扣袖扣的动作,审视地打量她。
从前,她是很黏夏家老狐狸的,几乎言听计从,所以夏家才会想方设法把她塞进岑家。
如今她顺利嫁给他,大婚第二天该是报喜的日子,她却避而不见,这又是什么新花样?
夏雨桐感觉到,男人刀子似的目光来回掠过她的头顶。
怎么,她演得不像么?
她憋了一口气,正准备更大声地呻吟,却听男人对外面开口了。
“听不懂吗?去告诉夏董和夏夫人,我们昨晚玩得太过火,少夫人下不来床,就不去了。”
“咳咳……”
这回,夏雨桐一口气没憋住,真的咳嗽了起来。
他要不要这么不要脸?
咳了好一会儿,心跳都有些加速,她才怨念地抬起头,眸子里微光点点,像病中西子,端的是撩人至极,让男人心里一动。
接着,夏雨桐赤脚从床上跳下来,纤细的腿映在男人眸中,恨恨打开衣柜。
“我去!”
从会客厅出来,夏雨桐头更痛了。
夏家父母,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。
会面过程中,岑墨对她关怀备至,把两人貌合神离的婚姻演得好像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。
可即使是这样,单独和父母说体己话的时候,对方还是着急地打听岑墨的近况,问他打算何时把哥哥岑煜挤出欧洲总部的董事会,好扶夏家上位。
她还能说什么?
夏雨桐假笑得脸都僵了,她新来的,啥也不知道,只能打太极,不管三七二十一,先把岑墨给天花乱坠的一顿吹,给他们吃颗定心丸。
出门的时候,正遇到走廊上靠着个高挑的人影。
男人身形修长,穿着灰蓝色的风衣,低着头,左手里夹着一支烟,不知在想什么。
她顿住脚步,莫名有点心虚。
不得不承认,这男人真的有一副好皮囊。
听到脚步声,岑墨转过头来,凤眸冷淡地圈住她。
“说完了?”
夏雨桐一怔。
男人却突然扔了烟头,大步朝她走过来,神情微冷。
夏雨桐吓得蓦地朝旁边挪了一步,肩膀靠着墙,紧紧地闭上了眼。
他那个气势汹汹的表情是怎么回事?
想揍她?
她紧张得全身都紧绷起来,预想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。
耳畔一声轻笑。
接着,天旋地转。
等夏雨桐反应过来,整个人已经被抵在墙上,她疑惑地睁开眼,只见男人性感的薄唇,就这么压了下来。
清凉的触感,又像羽毛一样柔软,可他的吻却不想像他的神情那么冷淡,而是带着极强的侵略性,在她的唇齿间攻城略地,席卷她的所有甜美。
啪嗒,会客厅的门开了。
夏家夫妇从里面出来,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,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,互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。
等到两人的脚步声远去,岑墨才放开她,黑眸深邃。
夏雨桐被吻得呼吸急促,眼冒金星,大口喘着气。
抓起袖子愤愤地擦嘴。
“你给我打招呼了吗?就亲我!”
变态!
长得再好看又怎么样,还不是个变态!
随时随地,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兽欲!
女人的唇瓣,在擦拭下显得越发红润,鲜艳欲滴,像是在诱人采撷。
一双灵气的眼睛似怨带嗔,又黑又亮,煞是好看。
岑墨眸子深了深。
“你昨晚下药睡我之前,也没给我打招呼。”
“……”
夏雨桐给气得不轻,那是她干的吗?那是原主,可原主已经挂了,不管人家是不是情愿,也算半个以死谢罪吧?
她匪夷所思地看着他。
“你不是讨厌我吗?”
听他的语气,原主对他穷追不舍,他对原主避之不及才是。
为什么还要亲她?
岑墨想了想,邪气地扯起嘴角。
夏雨桐立刻预感,他说不出什么好话。
果然。
“你讨厌榴莲的卖相,你不也吃?所以,虽然你长得面目可憎,但味道尚算不错……”
他说着,暧昧地凑近她气得上下起伏的胸脯,目光故意逡巡一眼。
“再说,我也不是很挑食。”
只要对方安分些,他不介意自己的妻子是谁。
夏雨桐快炸了。
她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。
在她那个偏文科大学,男孩子大多是和女孩说两句话都要脸红的小可爱,她怎么招架得住这种久经情场的老司机?
她气得瞪了他一眼,随便找了个楼梯拐进去。
惹不起,躲得起。
身后的男人还不消停,声音促狭。
“去换件衣服,下来吃早餐。”
岑墨漂亮的凤眸眨了眨,一直目送女人纤细的身影消失,才对着一旁的阴影开口。
“她都说了什么?”
随着他话音落地,楼梯间不起眼的拐角处,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,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视野里。
老人穿着非常标准的燕尾服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双眼炯炯有神。
他走到岑墨面前,深深鞠躬。
“二少爷,从监控情况来看,夏小姐没有对夏董和夏夫人透露任何关于公司的情况,反而……”
“反而什么?”
“咳,反而夸您温柔体贴,为人正直,心地善良,踏实上进……”
管家的声音越来越小。
汗,这少夫人夸少爷是好事,可这用词和少爷人设也太不符了吧?
岑墨挥了挥手,管家会意,无声地退下,留下他一人在走廊。
夸他?
他望了望夏雨桐离开的方向。
心地善良,踏实上进?
有意思。
夏雨桐在这座迷宫似的别墅里,差点迷路。
来的时候有人指引,她也没注意,现在才发现这里有多大。
准确的说,这里是一座临海建筑群,建筑物错落有致,白色的墙面,浅蓝的圆屋顶,中间由精致的楼梯连接,整个世界只剩下蓝和白,映衬着蓝天大海,显得非常非常干净。
让她想起远在爱琴海的圣托里尼。
夏雨桐顾不得欣赏,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别墅里打转,最后还是季管家带她找到房间。
踏进浴室,夏雨桐一照镜子,就愣住了。
她这才有机会好好看看原主的长相。
这张脸……
和她从前,完全不是一挂的。
眼睛鼻子嘴,怎么妖孽怎么长,身材怎么祸水怎么来,尤其是那一双瞳仁,黑亮得摄人心魄,乍一看去,倒像个吸人精气的妖精。
就这样还被她那便宜老公说卖相不好?他这不是挑食,怕是得了厌食症吧!
夏雨桐撇了撇嘴,目光下移,顿时懵了。
“卧槽!”
怪不得岑墨让她换衣服!
她今天随手抓的这件小裙子,穿着效果十分清凉,露出精致的锁骨,由于皮肤极白,那脖颈上的青紫就尤为显眼。
也就是说,刚才她和夏家父母见面的时候,这些全被他们收入眼中了?
怪不得笑得那么暧昧。
天杀的,他为什么不早点提醒她?
她愤愤洗了澡,换上一件堪比中东妇女的长裙,把全身遮了又遮,还加了件小披肩。
开门时,季管家已经等在外面,像是知道她不认路似的。
“少夫人,这边请。”
夏雨桐跟着季管家,在曲折的回廊里绕了半天,才到达餐厅。
不过是卧室到餐厅的距离,已经累得她脚疼。
这别墅的奢华程度,足以看出主人是如何富可敌国。
而这个富豪主人,正是她便宜老公。
夏雨桐边走边四处张望,不禁咋舌,不会这么巧吧,她死后不过随口一说,居然真的让她重生成一阔太了?
别墅的餐厅,由纯玻璃打造而成,光线明亮。长长的白色餐桌上,摆着白玫瑰,以及银质和骨瓷餐具。
男人正坐在餐桌的一头,手指不耐地敲打着桌面,不满地看着她。
夏雨桐被他幽深的眼神看得一窒,咳了一声,自觉在桌边坐下。
“不是吃早餐么?”怎么餐具都是空的?
岑墨于是表情更不爽了。
“谁让你坐下的?”
“……”
夏雨桐哑然,却见岑墨睇了季管家一眼,季管家立刻上前一步,一板一眼道。
“少夫人忘了?岑家有规矩,新婚第一天,新娘是要给丈夫做早餐,以示恩爱的。”
以示恩爱?
谁要跟他恩爱?
这是什么鬼规矩……看来他们岑家人,不仅变态,还喜欢折腾人。
夏雨桐不情愿,但看这架势,她要是不动,这男人就打算让他们一直饿着。
她很饿了。
算了,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。
她白了男人一眼,站起身,管家立刻给她指明厨房的方向。
夏雨桐刚转身,男人恶劣的声音又从后面传来。
“把衣服脱了。”
“!!!”
夏雨桐不可思议地看向他。
她这个气鼓鼓的表情似乎愉悦了他,岑墨朝后一仰身子,薄唇勾起一抹很清浅的笑。
“待会儿,你会热。”
他说得意味深长。
透过这道目光,夏雨桐十分确定,他是想到了什么不可描述的场景。
她咬着牙,强行扯出个笑来,一字字从牙缝里蹦出来。
“谢谢少爷您了,我、不、怕、热!”
说完气冲冲地往厨房走。
一进厨房,夏雨桐就后悔了。
打开门,一股热气扑面而来,熏得她浑身燥热。
这起码有30度吧?
好几个厨娘在宽阔的流理台前打下手,更让她吃惊的,是还有几个摄影师模样的人,正扛着巨大的摄像机,恭恭敬敬地对她问了声好。
“少夫人早。”
夏雨桐震惊地抬起手,抖啊抖地指向他们,询问地看着季管家。
季管家了然一笑,朝她绅士地一鞠躬,兀自答道。
“少夫人,是这样的,少爷喜欢面包在自然状态下发酵,所以早上空调一般都开得很热。”
“至于这些摄影师……原本新婚第一天,少夫人该视频向远在欧洲的夫人问好,但因为这个时间点,夫人正在陪着大少爷做理疗,所以我们只能把少夫人下厨的视频录下来,好让夫人放心。”
呵……呵。
规矩真多。
这男人还真当自己是太子爷了,娶个妃子还要朝皇后请安的?
夏雨桐深呼吸了好几次,才让自己冷静下来,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,气出病来没人替。
于是,一整个早上,她都在拿着食材对镜头摆pose,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。
间或还伴随着外面男人不耐的催促声。
“你好了没?我饿了。”
“慢死了。”
……在夏雨桐眼里,男人丑恶的嘴脸,和古代土财主没什么两样。
好不容易做出一餐简单的早饭,端上桌,她已经累得满头大汗。
自然也没了吃的心情。
“你先吃吧,我回房休息一下。”
夏雨桐兴致怏怏地把面包用钳子夹到他盘里,放下竹篮。
没成想,岑墨刚刚还晴空万里的表情,顿时又变了天。
“你敢?”
“你男人用餐的时候,让你退下了吗?坐下!”
他声音很严厉,周围伺候的佣人顿时被吓得抖了一下,纷纷惊恐地看向夏雨桐。
夏雨桐手掌团成拳,狠狠地捏了一下。
她今天真是……
岑墨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。
“怎么,想揍我?”
他声音不大,但莫名就是带着一股寒意,让她立马认清了形势。
“哪能?”
夏雨桐就驴下坡地拉开凳子坐下,假装活动手腕,干笑一声,“就是刚刚太累了,活动一下。”
闻言,岑墨嗤了一声。
“你有什么累的?我等了你两小时,我都没喊累。”
“……”
夏雨桐憋着一口气,上不去下不来,一张脸涨得发红。
岑墨咬了一口面包,莫名心情变好。
逗她很有趣。
很奇怪,他几乎算是与她一起长大的,之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有趣?
刚才厨房那么热,她却坚持没脱披肩,此刻一张精致的小脸上香汗淋漓,又泛着霞晕,让他想起昨晚,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模样。
她的味道,很可口。
这样一想,连嘴里的面包都比平时好吃了几分,虽然味道上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。
岑墨破天荒多吃了两片面包,评价道。
“你还是有点用的。”
那高高在上的语气,仿佛这样一句评价都是对她的施舍。
夏雨桐假笑了一声,然后开始用餐。
“承蒙太子爷谬赞。”
岑墨手上的动作顿了顿,啧了一声。
“刚才不是很有骨气,不吃吗?”
夏雨桐只装作没听懂他话里的嘲笑,又塞了一口面包,含混道。
“你们皇太子餐前不都喜欢让人试毒吗?我作为厨娘得尽到自己的责任,义不容辞,以身犯险,是吧?”
她没敢说真实原因。
真实原因是,假笑实在是太累了,她必须补充些能量,才能和他继续虚与委蛇。
听她说话,岑墨很轻微地牵了一下唇角。
看她理所当然的样子,倒像是他求着她吃,占了她便宜似的?
但却不惹人讨厌。
男人没说话,夏雨桐也不自讨没趣地开口,兀自吃得香甜。
别说,有钱人家用的面粉都精致许多,这面包,口感比她上学路上买的好多了。
两人无声地用餐。
男人背挺得笔直,切面包的动作矜贵而优雅。
正在这时,大厅的门被礼貌地敲了三下,季管家去打开门,然后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。
“少爷,少夫人,这是今天的报纸。”
说着给两人面前各放了一份。
夏雨桐正端起一杯牛奶要喝,目光瞥到报纸上的日期,顿时顿住。
2018年8月17日。七夕节。
是她刚好被拔掉氧气管后一周的日子。
七夕节……
出车祸的那天,她正骑着车去商场,打算用攒的钱,给顾凯泽买一份七夕礼物,然后匿名送给他。
夏雨桐脸色苍白,浑身发抖,手里的牛奶再也端不住,啪地打翻在地上。
回到房间,夏雨桐的手还在抖。
岑墨虽然不爽她打翻牛奶,但看她状态实在不好,还是大发慈悲让她回房休息了。
她反锁住门,有些呆滞地看着眼前。
心脏却在剧烈地跳动。
她重生在当下。
不在过去,也不在未来,刚好在她死后几天。
她重生在有顾凯泽的世界,她还和他呼吸着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……
夏雨桐狠狠掐了自己一把,目光落在床头一个粉色iPad上。
显然是原主的东西。
她拿起来,奇怪的是,虽然iPad有密码,但身体就像是有记忆似的,自然而然地打开了界面。
夏雨桐坐在床上,点开浏览器,开始疯狂地查阅资料。
初来乍到的时候,她以为自己重生在了不同的时空,所以万事都很随缘,只想活下去。
可现在不同了。
她盯着搜出来的一排排资料,满脑子都是一个声音。
她要回去。
她要找到顾凯泽,亲口告诉他,其实他的怂货后桌喜欢了他很多年,她是为了他才会发奋学习,为了他才会大着胆子去竞选副班长,只为能常常和他共事,离他近一点。
可是,她现在在京城,而顾凯泽在S市,她要怎么回到他身边?
更何况,她现在是已婚……
她是岑墨的妻子。
岑墨何许人也?她查了词条,她的丈夫才从德国留学回来,年纪轻轻就掌管了跨国金融公司SK的命脉,商业手腕铁血,对外却十分神秘,几乎从不露面,怪不得她从前从没见过这号人。
想到自己的身份,夏雨桐目光一黯,她已经不干净了,顾凯泽会嫌弃她吗?
这样一想,夏雨桐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。
当初许的那叫什么愿望?当什么阔太?如果对方是顾凯泽的话,不管他是穷是富,她一定毫不保留主动献上自己的精神和肉体。
夏雨桐发着呆,外面却猛然传来大力砸门的声音。
“夏雨桐,你死在里面了?”
暴躁的声音,伴随着门锁被暴力扭了几下,扭不开,她才想起刚反锁了。
叹了口气,夏雨桐下床去开门,缝隙里,正对上一张怒火中烧的脸。
“在我的地盘,你敢反锁我!?”
仿佛她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。
看他要揍她的样子,夏雨桐急忙用力抵住门,不让他进来。
从善如流地认错。
“对不起。”
“……”
许是她认错太轻易了,岑墨反倒愣了一下,脸色缓和下来,皱眉嘟哝了一句。
“你这女人又撞邪了?”
说罢推门进来,她那点力气在他眼里简直不足一提,差点将她推了个踉跄。
岑墨高大的身影强行挤进门里,黑眸沉沉地盯着她。
“你偷偷摸摸把自己反锁在里面做什么?”
那穿透一切的目光,让夏雨桐心慌。
好像自己被看穿了一样。
她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,想了一阵,然后笑吟吟地抬起头。
“我在面壁思过。”
岑墨用一种‘你脑子瓦特了’的神情,看了她好一会儿,接着恍然大悟,轻佻地拍了拍她的脸。
“怎么,你终于明白自己罪孽深重了?”
也是她胆子大,敢给他下药。
要不是他不想接受父母的敲定的联姻,急需一个女人来撑场子,她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。
夏雨桐笑得跟朵花一样,在心里把男人不知道骂了多少遍。
“是啊是啊。”
她转了转眼珠,看懂他眼底的不屑,脑子一热便道。
“老公,既然我知道错了,改邪归正了,你就给我个将功赎罪的机会——要不,咱俩离个婚呗?”
话出口之前,夏雨桐还是很有把握的,至少有50%。
毕竟他这么讨厌她,她提出离婚他不该开心么?
可是话出口之后,气氛便越来越凝重。
夏雨桐的心悬起来。
那50%的把握,很快跌至最低点。
果然,下一秒,岑墨脸上的不悦就一层层累积,变成了煞气,冷冷地瞪着她。
“你睡完我,拍拍屁股就想溜?!”
“……”
“我告诉你夏雨桐,在我岑墨的婚姻里,没有离婚,只有丧偶!”
“……”
夏雨桐惊得目瞪口呆,还没做出反应,就被扔到床上,披肩被粗暴地撕裂!
“我看你就是欠睡!多睡几次,你就老实了!”
肌肤暴露,清凉的空气打在肩头。
夏雨桐有点慌,双手抵在男人的胸膛上,能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。
她偏过头,讪笑了一下。
“老公,我……身体不太舒服。”
她现在不想被他碰。
尤其是,在知道将来某一天,她可能会和顾凯泽见面之后。
感觉到她推拒的动作,岑墨一顿,促狭地勾唇。
“欲拒还迎?”
“……”
夏雨桐简直服了他的脑回路,耐着性子继续笑,“我真不舒服。”
“我管你!”
岑墨一下子冷了脸,高高在上的语气,有种容不得任何人质疑的倨傲,“你是我养的,我想怎样就怎样!”
“……”
夏雨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,翻了个白眼。
话不用说得这么难听吧?
虽然的确如他所说,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来自于他,但好歹他们是领过证,合法的不是?
他还真把她当宠物了?
心里不住地腹诽,但脸上却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。
眼看男人又要欺身上来,夏雨桐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,急忙做了个暂停的手势。
“等等等——那个,老公你看啊,我也特别想伺候你,但我现在手疼腿疼的,就算我从了你,你用户体验也不佳对不对?”
她说得极快,生怕他不给她时间说完似的。
然后,忽闪着大眼睛,真诚地看着他。
这双祸水的眼睛盯着他看,只要他还算个男人,就招架不住吧?
果不其然,岑墨停下来,似乎在思考利弊。
接着他竟然真的放开了她。
夏雨桐正得意于自己的演技,就听到男人嘟哝了一声。
“也是,玩坏了就没得玩了。”
说着还嫌弃地上下扫了她一眼,“从今天起,叫厨房每天炖碗参汤养着!就你这副破身子,要真想玩点什么也受不住。”
“咳咳……”
夏雨桐几乎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。
他还想玩点什么?
她突然觉得,说他变态都是小瞧了他。
夏雨桐捉紧被子,默默往里面缩,正好什么东西扔过来,盖住了她的脑袋。
“把这个换上,晚上我带你出去吃个便饭。”
她伸出一只手拽起来一瞧,是一件挂脖式真丝礼服,手感和垂坠感都极佳,浅浅的白色,裙摆上绣着暗纹。
应该被提前处理过,还有股隐约的暗香。
夏雨桐深深地嗅了一口,有些感慨。
这是……人民币的味道。
一看就是她打工几辈子也买不起的家伙。
她握着那件礼服,有些犹疑。
“老公,能不能不……”能不能不去?她身上腿上还痛得厉害呢。
“不能!”
岑墨没什么好气,她一口一个老公,声音软软的,撩拨得他心里痒痒,狠狠瞪了她一眼。
“再说一个不字,马上让你真的下不来床!”
“……哦。”
真是够凶的。
夏雨桐弱弱地应了一声,泄气地继续缩进被子。
假日温泉酒店。
大厅内金碧辉煌,门口喷泉与霓虹交相辉映,更外面的车道,停着许多夏雨桐见都没见过的豪车。
夏雨桐一只手别扭地提着裙摆,一只手穿进岑墨的臂弯,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一切。
这这这……就是他说的——吃个便饭?
她亦步亦趋地跟他步入厅内,穿着海军制服的女服务员微笑着向他们打招呼。
夏雨桐忍不住朝那衣服看了好几眼。
凹凸有致。
袅袅娜娜。
很好,这很……制服诱惑。
这又是什么新式活动?
她怎么有种进了某不可言说的会所的感觉?
岑墨终于注意到她的不自在,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有些恍然。
“这衣服,你喜欢?”
说罢,不等她回话,便揽住了她的腰。
“眼光不错,我也喜欢。”他打了个响指,立刻有人上来,“记一下这衣服的版型,回头按她的尺寸多做几件高定,送到我的地址来。”
他下巴点了她一下,夏雨桐全身都僵硬了,急忙摇头。
“我不喜欢!”
“你喜欢,衣服很衬你身材,你可以穿给我看。”
“不喜欢!”
“闭嘴。你喜欢。别理她,动作快些。”
被男人一记眼刀,那人猛一哆嗦,看了夏雨桐一眼,仔细打量着尺寸,然后在纸上写写画画。
岑墨皱起眉。
“看够了没?我的女人,你还要看多久?”
吓得对方急忙鞠了个躬,拿着小本本躲远了,走之前还颇有怨念地望了夏雨桐一眼。
这岑少夫人喜欢什么不好,偏要喜欢服务员的衣服?
简直是坑害他们做下人的好吗。
夏雨桐也注意到了那一眼,简直百口莫辩。
她其实根本不喜欢!
真是霸道又品味差的男人。
无奈地拨开男人的手,朝里面走去。
身后,脚步声没有消失,依然不疾不徐地跟着她。
岑墨显然是这里的常客,走到哪里都有人打招呼,他们行至一扇金光闪闪的大门前,侍者推开那扇中世纪宫殿般的大门,里面衣香鬓影的场景静止了一秒钟,开始窃窃私语。
“那不是岑二少吗?他回国了?你们看,他旁边那是……天,是夏家那位?!”
随着这不算小的一声,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湖里,泛起阵阵涟漪。
人群纷纷朝旁边退开一步,仿佛她是什么瘟疫病毒。
夏雨桐一脸懵,她很出名吗?
怎么好像人人都认识她似的。
很快,议论声此起彼伏。
“天哪,二少怎么把这个出了名的扫把星带来了?这不是让大家倒霉吗?”
“谁也架不住她脸皮厚啊!舔着脸跟着二少出国留学,等二少毕业了,又舔着脸辍学回来,倒贴得可热乎了,二少哪顶得住?听说两人已经在古堡结婚了,只是还没见报而已!”
“真假的?不科学啊这,都说舔狗舔狗,不是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吗?她怎么舔到最后应有尽有了?”
“人家段位高呗……”
声音不断飘进她耳朵里。
夏雨桐窘,原来她以前这么狂放不羁?
她都这么追岑墨了,也怪不得这男人把她吃得死死的。
她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。
仿佛得知她心事一般,岑墨带着杀气的目光扫过场上,立刻便让他们噤了声。
这群无知的蠢货。
他的女人,除了他能说,还有谁敢说?
岑墨一把拽过女人的手,大摇大摆地走进去,竟真的没人再敢看他们一眼。
“雨桐?”
突然,一个弱弱的声音闯进来。
夏雨桐顺着声音看去,是一张非常清秀的脸,浑身雪白,站在那就是朵不染尘埃的莲花。
“你好,你是……”
“我是陆可莹,你最好的朋友啊!雨桐,你今天怎么了?”
她声音娇得能滴出水来。
夏雨桐不用回头,也能感觉到男人如芒在背的目光,探寻地盯着他。
这时候要露馅,就完了。
她急中生智,一拍大腿,“逗你玩呢!可莹啊,我告诉你,我有件特别好玩的事情要和你说……”
一边拽着陆可莹离开,一边从侍者托盘拿了杯红酒壮胆。
以最快的速度逃离。
陆可莹一步三回头,眼睛恨不得长在岑墨身上。
一到偏僻处,她就急迫地抓住夏雨桐的手。
“雨桐,我给你的药生效了?看你们现在亲密的样子,岑二少宠幸你了是不是?那你答应给我的东西呢?”
夏雨桐脑袋跟贼敲了一样疼。
搞什么,才出虎穴,又入狼窝。
不是好朋友吗?
怎么是个讨债的?
看她完全没有反应的样子,陆可莹立刻哼了一声,眼底闪过一抹厌恶和嫉妒。
“夏雨桐,你不会事成之后就不认账了吧?我告诉你,我这里可还有录音的,是你巴巴求着我给你找药,是你亲口说,死在他身上都甘心的!”
“噗——”
夏雨桐一口红酒没含住,全部喷了出来。
死在他身上都甘心?
得,原主还真是求仁得仁,真挂了。
和陆可莹分手后,夏雨桐脑子里满满都是惊叹号。
这小姑娘看起来细皮嫩肉的,想法倒挺开放啊。
她居然管她要岑墨的那个!
那个!
真变态!
还冠冕堂皇地说是用作医学研究……鬼才信她,一旦拿到了岑墨的基因,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试管出个活蹦乱跳的岑家嫡孙,然后母凭子贵了。
这种荒唐的事情,原主居然从没怀疑过!
想起陆可莹谈话时躲闪的态度,夏雨桐甚至怀疑,对方故意给了原主猛药,所以原主才会在床上翘辫子。
真是交友不慎……
夏雨桐揉着脑袋,回到岑墨身边,双手垂着作鹌鹑状,唉声叹气。
“你这是什么表情?”
听到她的叹息,岑墨端着一杯香槟转过身来,水晶灯的光线打在他脸上,杯中的酒影与他好看的手指互相映衬着。
“你从前不是很喜欢这种场面吗?怎么,有人欺负你?”
她以前是很活泼的,热情得过分。
虽然背了个扫把星的恶名,除了陆可莹,大家都不乐意和她玩,但她似乎也甚不介意,就是喜欢凑热闹。
今天他好心带她出来,她怎么反倒叹气了?
面前的男人皱着眉,面部深邃的轮廓跟高加索人一样优秀。
此刻露出一副要替她撑场子的神情,高贵又倨傲。
夏雨桐摇了摇头,却突然想起刚刚在厕所里听到的谈话,脱口而出。
“是不是……按照你父母的意思,你原本该娶陆可莹?”
她们说,陆可莹才是岑老爷和岑夫人心选的儿媳,但由于她恬不知耻,倒贴得太厉害,岑墨才只好从了她,负了陆可莹。可怜陆可莹太过善良,好心带她这个扫把星玩,却不甚引狼入室……
夏雨桐期待地看着男人,期望得到一个答案。
她心里打着小九九。
虽然陆可莹对她不见得真心,但她要真是岑家心选的媳妇,那她也大可以主动让贤,卷铺盖滚蛋。
然后去找顾凯泽。
跟他表白。
她眼睛亮闪闪的,似乎已经设想好了见面的场景。
但岑墨没回答,用力捏着酒杯。
空气一下子沉寂下去,有些压抑。
啪!
清脆的一声响,夏雨桐吓得惊呼了一声,恐惧地看着男人。
岑墨的手背青筋暴起,手指青白。
掌中的红酒杯,竟然被他生生捏碎!
晶莹的碎片落了一地。
血,一滴滴溅在上面。
他一改刚才风流纨绔的模样,盯着她,夏雨桐十分确定在他眼里看到了杀意。
仿佛刚才那个被捏碎的高脚杯,就是她接下来的命运。
她吓得后退了一步,有些颤抖地指着他的手。
“血……你要不要……包扎一下?”
岑墨表情不变,好像受伤的人根本不是自己,掏出雪白的方巾,随意在伤口上一揾。
“这种话,我不希望再听到。”
他说得很慢,一字一句,满是警告。
夏雨桐不敢再招惹他,小鸡啄米似的点头。
男人压迫的目光又在她身上逡巡了一会儿,才折身去往洗手间。
夏雨桐心跳剧烈了好一会儿,才平静下来。
这个男人,很可怕。
那一瞬,她几乎以为他要杀了她。
而且,听他的口气,似乎和欧洲的父母关系并不好。
夏雨桐站在原地想了想,最后一拍脑袋,决定去帮他包扎,将功折罪,不然这人非剁了她不可。
她踩着高跟鞋,往洗手间小跑过去。
“快一些,拍卖会要开始了。”
经过走廊时,楼下有个声音催促道。
“知道了。”
男子淡淡的声音响起。
就是这一声,生生别住了夏雨桐的脚步。
这个声音……
她急忙朝下面望去,只见一个身穿白色西服的人影,刚好转过走廊的拐角处。
夏雨桐的呼吸几乎停止。
那个背影是她无比熟悉的,偷偷摸摸看过很多次,描摹过很多次的。
她拳头用力抵着心脏的地方,那里跳得太快,让她四肢发麻。
会是……他吗?
怎么会是他?
岑墨从洗手间出来,就看到夏雨桐一脸茫然而又期待的看着楼梯口,而左手重重的抵在胸口,牙齿咬着下唇。
他眸光深邃,朝着下面看了看,什么都没有。
长腿一迈走了过去,一只手挑起夏雨桐的下巴:“你在看什么?野男人?嗯?”
他尾音上扬,带着几分倨傲的不悦。
夏雨桐猛地回神,狂跳的心脏瞬间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,停止了躁动,小心翼翼的别开了眼。
深吸了几口气,才回头冲着岑墨笑了出来:“没事啊,我能有什么事。你手好了没?要不要我给你包扎一下,我技术很好的哦。”
白森森的牙齿令岑墨探究的目光淡了些许,可是那只手却没松开,还顺着她细腻白皙的下巴随意的摩挲了两下:“想给爷包扎?”
夏雨桐重重点了点头。
她要是不主动给这个变态包扎,指不定他就得接着追问刚才的事情,难道她要告诉他,她可能是见到了梦中男神,心不在焉?
“你求我,我就给你包扎。”
“……”
夏雨桐想要掉头走的,可是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,让她去哪?
头顶的空气瞬间凝滞,岑墨冷睇着她,不满:“嗯?”
就一个尾音,就让夏雨桐怂了。
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经过,她咬了咬牙,僵硬的笑开了:“老公,求你了,让我给你包扎,好不好……”
她声音软软的,带着刻意的讨好。
岑墨大发慈悲的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
夏雨桐找来了医药箱,蹲在岑墨的脚边给他处理伤口,别说,这个变态的手还真是好看,骨节分明,修长细腻,比她原身的手指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。
也就是手心那道伤口破坏了美感。
鲜血渲染了一手。
“看什么?想舔?”
“……”
夏雨桐下手飞快的上了药,缠了绷带,然后站起来退开一步:“好了,最近一段时间不要碰到水,免得发炎。”
她本意就是想要转移话题的,可是这一幕落在岑墨的眼底,却变成了欲盖弥彰,他抬手看了看,隼一般的目光从手背上大大的蝴蝶结上扫过,冷哼了一声,
“夏雨桐,好好表现,晚上回去可以考虑考虑让你舔。”
……
夏雨桐觉得,她跟这位爷的思维完全不在同一个轨道上,不过也好,因为岑墨的两句话,她心底的悸动也淡去了不少。
这是京城,而顾凯泽在S城。
所以,她刚刚看到的那个人,可能不是她的男神。
狠狠的松了一口气,夏雨桐咧嘴朝着岑墨笑了笑:“不,我不想。”
酒会过后,是一场拍卖会,做的是慈善拍卖,夏雨桐百无聊赖的把到场的所有人都看了一遍,没看到刚才那个白色的身影,也没听到任何相似的声音。
终于放下心来。
不是顾凯泽。
不是。
小手放在膝盖上纠结的缴了缴,她突然有些失落。
哪怕她现在不是白芷的样子,能够远远的看上一眼,也是好的。
“你那是什么神情,夏雨桐我告诉你,你要是再敢在外面给我丢人,我就让你从此出不了门。”
夏雨桐惊恐的抬头,就看到岑墨万分嫌弃的盯着她缴着的手,而旁边好几位千金指着她笑得无比的鄙夷。
岑墨冷眼扫了过去,那些人不再看过来,可是低头接耳的样子,傻子都知道他们还在谈论夏雨桐。
“看看,看看,我就说她是个扫把星,我刚才丢了个口红,那口红绝版了,买不到了。”
“你看她在二少面前装的,跟什么似的,搞的好像谁不清楚她是什么人一样。”
“就是,绿茶婊。还不是看上了二少家的钱。”
夏雨桐听到隐约传来的议论声,胸口一阵添堵。
说实话,她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,小时候家里穷,老是受人欺负,她可是都能一个一个欺负回去的。
“老公,你说我要是把人给揍了,是不是就算不丢人了?”
她声音不大,可是语气里的幸灾乐祸跟自信,让岑墨侧目。
以前的夏雨桐绝对不会在乎这种事情的,她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,从来不看别人的目光,可是今天……
“算。”
岑墨矜贵的点了点头,目光里带着点点笑意,像是看到了自家教了很久的狗子终于会咬人了一样。
无比的满意。
“那我如果惹事了,你会给我撑腰吗?”夏雨桐屏住呼吸,认真的竖起耳朵。
空气里安静了几秒,随后就听到岑墨独有的声音传了过来。
“看心情。”
夏雨桐挑眉,然后点了点头,巴掌大的脸上有着几分跃跃欲试。
她现在越来越发现,她好像嫁了个了不得的人物。这个人虽然别扭了点,霸道了点,说话难听了点,完全不在乎别人的感受。
除此之外,都挺好的,至少,有一条无比粗壮的大腿,可以抱。
拍卖会最后,岑墨拍下了整场压轴的拍品——永恒之心。
并且亲手当着所有人斯条慢理的给夏雨桐戴在了脖子上。
“送给……我……?”
夏雨桐的声音有些颤抖,方才她可是就坐在岑墨的边上,无比清晰的看到了整个拍卖过程,这条项链可是一千多万……
“赏你了。”
岑墨顺手拍了拍夏雨桐的脑袋,声音慵懒:“我怎么可能让岑家的少奶奶,空手而归。”
夏雨桐激动的情绪戛然而止,还以为这位太子爷良心发现,哪里知道这个东西只是给少奶奶头衔的。
不过,她还是很开心。
“送给我的东西,你不会再拿回去了吧?”
一只手,不经意的遮住了那条惊艳不已的项链,认真的朝着岑墨问道。
岑墨黑了脸,手上的力道一重,把夏雨桐给推开,转身就朝着会场门口走去,不带搭理夏雨桐的。
夏雨桐嘿嘿笑了两声,急忙追了上去,留下一地艳羡的目光。
“二少!”
还没追上去呢,岑墨的身边就多了个娇俏的声音。
只见陆可莹嘴角挂着端庄而又温柔的笑意,缓缓的朝着岑墨走了过去,身姿摇曳,眼角含春。
她小声的问:“二少,我哥回来了,明天在家里接风,你有没有时间,要不要过来坐坐?”
夏雨桐挑眉,她刚才在她面前的时候,可不是这个样子的。
不过,那是岑墨的事情,跟她没关系。
她嘿嘿笑着,还沉浸在项链的价格里无法自拔,任由陆可莹靠的越来越近。
“二少,我妈都念叨你好久了。”
“我也想你了。”
“虽然……”
岑墨任由陆可莹在他面前絮絮叨叨的说着,目光却朝着夏雨桐看了过去,只见那个女人一脸傻笑的捧着项链,嘴角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。
仿佛是,真的吃药吃傻了。
以往的夏雨桐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他的身上,可是如今,他居然还不如一条廉价的项链?
那张刀削斧凿的脸,渐渐黑沉。
他们后面的话夏雨桐没听清,只是觉得越来越冷,惊觉会场的空调怎么开得这么低,刚准备抓个服务生过来问问的,结果就看到了门口那道熟悉的白色身影朝着外面走了出去。
那身影,是顾泽楷!
“顾泽楷……”
夏雨桐想都没想,提起裙角就朝着门外追了过去,她眼睁睁的看着那道身影上了车,关上车门,扬长而去。她踩着高跟鞋,一直追,一直追,追出去好远,直到看不到那辆车的任何踪迹,她才浑身的力气抽离,跌坐在地上。
泪水肆意,扑了一脸。
双手紧紧的捂着脸,她哭了,哭得很大声,像是要把所有的情绪给宣泄出来,裸露在外的香肩不断的颤抖,柔弱的一捏就能碎掉。
“为什么不等等我……”
为什么不等等她,哪怕是让她看上一眼也好。
为什么就连个见面的机会都不给她?
她都已经死了一遍了。
心底念念不忘的人,只有顾泽楷。
“呜呜~~”
她像是只被困的小兽,哭得歇斯底里,哭得眼神迷离,哭得毫无形象,价值不菲的晚礼服擦着地面,明显就是毁了。
微凉的风略过,撩起她额前的碎发打了个转转。
岑墨让人找了一圈,才看到夏雨桐像是个被人遗弃的小猫崽似得坐在地上,哭得很是狼狈。
他过去,弯腰,手上一个用力就把人给抱了起来,抿着唇一言不发的朝着车走去。
夏雨桐呜咽的声音从他怀里传出来。
惹得旁人频频侧目。
车内。
人被放在了后座,司机刚准备开车,就被后座传来的传来的声音给打断了。
“滚下去。”
那声音低沉冰凉,酝酿着狂风骤雨。
那司机哆嗦了下,急忙打开车门逃了出去。
车内的空气凝滞,夏雨桐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小。小手抱着肩膀,脑袋深深的埋着,下意识的抽泣。
车门被关上。
巨大的阴影袭来,岑墨双手撑开,摁在了夏雨桐的身侧,凛冽的目光扫过她的头顶,沉声开口:“刚才在找什么。”
很平静的一句话,却让夏雨桐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。
那是恶魔的质问,她要是不好好回答,有可能就会被岑墨当场掐断脖子。
抽泣声渐歇,夏雨桐只是摇了摇头,没有做出任何正面的回答,内心翻滚,难以平复。她居然真的遇到了顾泽楷,那个人就出现在她的眼前,只差那么一点点,她就能够再次站在他的面前,跟他打个招呼。
“夏雨桐,我管你以前跟什么男人在一起,可是从今往后,你就是岑家的人,你要是再敢给我勾三搭四,我会打断你的腿。”
岑墨冷冷的梭巡了一圈,看到哭得不能自己还在颤抖的人,眯起了眼,那双好看的手挑起了夏雨桐的下巴。
“你给我记着。”
“不仅是你,整个夏家都得给你陪葬。”
夏雨桐心惊,朦胧的眼对上岑墨满是怒气的眸子,细长的丹凤眼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,眼眶通红。
“知,知道了。”
陪葬吗?
夏家跟她完全没有关系,陪葬就陪葬,关她什么事?
她想要见顾凯泽,想要回去,想要跟男神告白,甚至想要看看她离开之后,那个家到底成了什么样子。
但是目前最重要的问题,是怎么从岑墨的手里逃出去。
深夜,夏雨桐躺在床上,岑墨回来之后就没进房,她拿出了iPad,查了查去S城的机票。
第二日早晨。
夏雨桐下楼的时候,岑墨已经坐在餐桌边上,手上拿着报纸,她走了过去坐下,管家送上一份早餐。
“少夫人,夫人希望您去欧洲进修一段时间。”
“进修?进修什么?”夏雨桐一愣,牙齿咬着面包嚼了两下,脑子里浮现的就是昨天在厨房热血奋战的场景。
小手一僵。
传说中的皇太后?
找她干什么?
“夫人说,您厨艺还有待加强,让您去欧洲报进修班,好好学习学习,不要给岑家丢脸。”
管家一丝不苟的传达早上得到的命令。
“哐。”
夏雨桐的餐叉掉落在桌面,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。
岑墨侧目,淡淡的看了一眼,然后低下了头。
仿佛根本没看到一般。
夏雨桐眨了眨眼,双手合十抱在胸前,挨上去蹭了蹭:“老公……”
绵软的声音像极了撒娇的孩子。
岑墨修长的手指执着餐叉叉起面包放进嘴里,不为所动。深邃而又神秘的瞳孔盯着面前的报纸,看的十分的入神。
夏雨桐又蹭了蹭,更加靠近岑墨。
“老公,我不能去欧洲,这要是去了,回来我就不是这个样子了。”
从昨天的阵仗看来,他欧洲的父母,不,她的公公婆婆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角色!让她去欧洲进修恐怕根本就没那么简单,要是她真的去了,对面龙潭虎穴,一个人怎么应对?
与其去面对未知的危险,还不如留在岑墨这个别扭男人的身边。
这么想着,夏雨桐脸上的笑容,更加的明艳,原本清丽的小脸像是染上了灵动的色彩,让人看得移不开眼睛。
岑墨瞥了一眼,冷哼,“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?”
夏雨桐立刻站了起来,拿过岑墨手边洁白的咖啡杯,懂事的给添了咖啡,还动手给他切好了剩下的面包,整齐的摆在他的面前。
而后,她弯腰,低头,小声的说道:“我错了,我以后再也不闹脾气了,什么都听你的。”
不管如何,先保住小命要紧啊,要是没几天就玩完了,也对不起老天爷特意让她回来一趟的好意啊!
她昨晚上可是想了一晚上的,她是要重回顾泽楷身边的女人,绝对不能被这么点小事就打到了。
她脸上谄媚的笑,看的岑墨眉头打结,修长好看的手指抬了起来,抵着她的额头,把她推开了些许。
“你确实应该去进修进修的,就你这个样子能够进岑家的门,简直就是个耻辱。”
岑墨毫不客气的批判,放下报纸享受着夏雨桐的服侍,神情淡淡的。
“老公,我去了,谁晚上陪你睡觉?”
“也是……”
此话一出,岑墨倒是顿了顿,歪头看了看一脸可怜的夏雨桐,眯起了眼睛:“回去写份保证书,从今往后只听我的话,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,签了名字,我就给你摆平欧洲那边的事情。”
……
保证书?
这位太子爷,是真的把她当成宠物来养了?
她是个活生生的人,怎么就被搞的这么没有人权了?
夏雨桐含泪写保证书的时候,岑墨就站在她的身后,好整以暇的指正她书写的错误:“写清楚点,听主人的话,从此再也不能违背。”
违背他大爷违背。
现在的有钱人真是会玩。
夏雨桐亲手签上自己的名字,然后还恭恭敬敬的把保证书递到了岑墨的手里,小心翼翼的问道:“那我现在是不是就不用去欧洲了?”
“嗯。”
岑墨摊开保证书看了看,满意的点头,还让管家找人给框了起来,挂在他们卧室的墙头,让夏雨桐天天都看到。
夏雨桐看的眉头一跳一跳的,却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。
“欧洲是不用去了,但是那边明天会派人来,指导你的交际礼仪以及生活技巧。”
岑墨嘴角牵起傲然的笑,斜睨着沙发上的夏雨桐,就像是看着个渣渣似的。
夏雨桐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垮了肩膀。
原来,只是不去欧洲而已。
那边还会派人来指正她的交际礼仪和生活技巧!
技巧她妹啊技巧,她是找个男人,又不是找个祖宗,怎么就这么不省心?
晚上的时候,陆可莹给别墅打了电话,问她明天有没有空,约她逛街,夏雨桐有气无力的拒绝了。
“小桐,你该不是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了吧?”
电话那边陆可莹的声音温柔而又端庄,一如她给人的感觉似的,可是却让人喜欢不起来。
夏雨桐摇头,认真的说道:“不是我不给你弄,你觉得按照二少的性格,他会让我用容器装着他的东西走出这座别墅吗?”
那边沉默。
夏雨桐重重的挂了电话。
目光往楼上的书房扫了去。
吃了饭岑墨就进了书房,到现在还没出来,她一想到明天欧洲那边要派来的人,就有些胸闷。
到了深夜,也没见岑墨出来,她洗了澡上床,倒是很快就睡着了。
然后就做了梦。
梦见她掉进了水里,后面一大群绿油油的大蟒蛇在追她,张着血盆大口,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。
她拼了命的跑,可是还是被一条蟒蛇给咬住了胳膊,她动弹不得,急的一个巴掌就呼了过去。
“啪!”
清脆的撞击声让夏雨桐茫然的脑子一片空白,她睁开了眼,眼前是岑墨放大了很多倍的脸,而那张脸现在正偏向左侧,明显的留下了五根红色的指头印。
“老……老公……?”
好半晌,她才分清面前的场景不是梦,而是事实,岑墨脸色黑的可以磨墨,那双细长的眉眼斜斜挑起,嘴唇抿成了一条线。
杀气腾腾。
“夏,雨,桐!”
嘹亮的嘶吼从卧房传了出去,整座别墅都跟着抖了抖,然后,卧房里面就传出了少夫人的求饶声,以及,各种儿童不宜的声音。
“会,死人的……”
“我……错了……”
一直到了天将亮的时候,岑墨才满头大汗的从夏雨桐身上下来,一只手挑着她的下巴逼着她看着他。
“你是唯一一个敢对我动手的女人,这也是你的最后一次。”
“再有下一次,你就做好准备去非洲喂鳄鱼!”
晕过去的时候,夏雨桐满脑子都是岑墨咬牙切齿的威胁。这威胁,一度成为她人生的阴影,好久都消散不去。
她是被闹醒的,耳边有着陌生的声音叫她少夫人,不厌其烦的要她起床学习,起床学习。
她捂着被子蒙在头上,可是一点用都没有。
“闹什么闹,大早上的,到底让不让人睡觉了?”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,夏雨桐披着一头乌黑的头发,两只眼睛红肿,颈子上全是青紫的痕迹。
就连裸露在外的肌肤,都没有一处完好。
床头的修女瞳孔放大,脸色漆黑一片。
“少夫人,您该起床了,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,最佳的起床时间是早上七点,希望您明天能够按时起床,为少爷准备早餐。”
一丝不苟的声音让夏雨桐渐渐清醒,她瞪着床前莫名出现的陌生女人,以为自己还没睡醒。
“别闹,我再睡会,昨晚被折腾的像条死狗,还不让人睡觉了?”
床边的位置早就温度散去,一片冰凉。
她哀嚎着躺了回去,浑身酸痛到像是被人拆卸过一样,昨晚上岑墨凶狠的样子还历历在目,小心肝到现在都还在下意识的颤抖。
“少夫人,夫人说了,从今天起,你必须按照她订制的时间表规划时间,好好学习,天天向上。为了能够更好的服侍少爷,这是你必做的功课。”
夫人两个字传进夏雨桐的耳朵里。
夏雨桐才倏然想起,昨天岑墨说过,今天欧洲那边会派人过来监督她学习交际礼仪跟各种生活技巧。
她僵硬的歪了歪脖子,盯着床头一身黑色修女服的修女,脑仁狂跳。
所以,这是她未来一段时间的老师?
能堂而皇之跑到她卧室来叫她起床的老师?
夏雨桐觉得,未来的一段时间生无可恋。
可是等她收拾好下楼坐着的时候,她才知道什么叫做没有最糟,只有更糟。
她以为,一个老师就够她头痛了,可是冷静下来数了数,大厅里一字排开的,有十几个修女。
没错,不苟言笑,一身黑衣的修女。
十几个……
“全都是,老……师?”
夏雨桐指了指大厅里站的无比端庄的修女们,问的有些心虚。管家非常负责的点头,并且把修女团一一介绍给脸色不是很好的少夫人。
“是的,少夫人,这些都是欧洲皇室女子学院的老师们,受夫人的邀约来给少夫人上课。从今天开始到最后的考试合格,这些老师都会住在这里,监督少夫人的学业。”
一万头草泥马再次从头顶奔腾而过,夏雨桐咬了咬牙,还是没忍住想要找岑墨的冲动。
管家却告诉她,二少出去处理事情去了,要晚上才会回来。
于是,她就开启了一天非人的历程。
插花,茶艺,礼仪,说话技巧,厨艺……
各种能够用上的,不能用上的课程排的满满的,到了下午的时候,她就已经奄奄一息了。
“管家,我老公什么时候才会回来?
“二少刚才打了电话回来,说是晚上不回来吃饭了。”
管家的声音,依旧那么的和蔼,可是听得夏雨桐想要哭。
她撑着疲惫的身子,吃了晚饭,端着课本进了临时改造的教室,然后又开启了新的征程。
“少夫人,你这个样子非常不礼貌,要坐有坐相,站有站相,不能给岑家丢人。”晚上的礼仪课,修女老师把夏雨桐批判的体无完肤,让她咬着筷子练习微笑,让她头顶一碗水站直了走路。
结束的时候,管家让人明天去新进一批餐具,好给少夫人当练习道具。
岑墨回来的时候,夏雨桐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,累得衣服都没换。
管家尽职尽责的在后面汇报。
“少夫人今天问了四次少爷什么时候回来,听说您不回来吃饭的时候,整个人都萎靡了。”
岑墨上楼的脚步一顿,挑眉从楼梯上看了下去。
“这才是夏雨桐该有的样子。”
粘着他,想着他,无时无刻不想爬上他的床。
而不是那个一脸郁郁,追着野男人就跑出去的女人。
岑墨冷哼了一声,上楼推开卧室门走了进去。
灯没开,床上躺了个人,身子蜷缩成一团,像是只累极了的哈巴狗,呼吸清浅,眉眼舒展。
黑色的被子被她抱在怀里,显得她原本就娇艳的小脸更是明丽了几分。
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,她咂了咂嘴,水润的唇一片潋滟。
岑墨扯了领带,褪了外套,毫不客气的坐在床上,掀开了被子,低头,狠狠的咬了上去。
“唔!”
夏雨桐梦里被野狗咬了一口,疯了般的挣扎逃命,可是不管她怎么逃,怎么跑,到最后还是被那雄赳赳气昂昂的野狗扑到在地,那滴着口水的狗头越来越近,越来越近。
“岑墨!”
她猛地惊醒,瞳孔里一片慌乱。
岑墨一愣,停下动作,深邃的眸光投注在夏雨桐的脸上,神情倨傲:“夏雨桐,你到底梦到了什么,居然用这种语气叫我的名字。”
那一声岑墨撕心裂肺,像是被鬼追了几条街。
夏雨桐猛地清醒,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,抬头就看到岑墨好整以暇的压着她的身子,而他的手已经毫不客气的伸进了她的衣服里面。
抓着她的柔软。
用力的拧了一把。
“嘶。”
痛的她抽气。
“王八蛋……”
她身子后倾,想要逃离,可是那只手就像是黏在她身上一般,更加恶劣的煽风点火,让她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。
“你说什么?”
岑墨仿佛没听清,侧着头埋在夏雨桐的颈子里,一口咬上了夏雨桐的脖子,而夏雨桐浑身僵硬,一动不动。
“我说,老公最帅。”
“哦,是吗?”
温热的气息顺着她细腻的肌肤缓缓的升腾,由着前面渐渐转移到了后面。
夏雨桐浑身一颤,小手颤巍巍的抵上了岑墨的胸口。
“老公,我身体不舒服。”
昨天晚上折腾一夜,今天早上还没休息好,现在刚得到一点时间眯一下,结果这位太子爷就回来了。
到底还让不让人活了?
岑墨一点都没理会夏雨桐的委屈,直接撕了她的衣服。
“疼,疼!疼死了,岑墨你个王八蛋,我要告你虐待我!”
夏雨桐尖叫,扑棱着身子想逃,可是被岑墨一只手稳稳的摁着,就像是只跳梁小丑,不管怎么蹦跶都没有蹦出如来佛的五指山。
“放开我!”
夏雨桐是真的怕,她可以让那些一本假正经的修女折腾一天,可是一看到岑墨凶狠的样子,她就小腿肚打颤。
那是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害怕。
要是再给这个变态折腾一宿,她指不定就真的死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了!
“王八蛋?”
凛冽的气息逼近,岑墨白森森的牙齿就停留在她脖颈上方很近很近的距离,近的她都能够感受到岑墨温热的呼吸。
那感觉就像是,有个吸血鬼随时都在盯着她脖子,只要不注意他就会咬碎她的动脉血管,吸干她的血。
夏雨桐怂了。
“不……你,听错了。”
她瑟缩着身子后退,可是岑墨根本就没给她这个机会,他移了移身子,好整以暇的抬起上身,白皙而又精壮的胸膛就像是上帝手下最完美的艺术品一样。
线条清晰,肌肉分明。
“说。”
岑墨抓着夏雨桐的下巴,逼着她看着他。
“谁给你的胆子,让你这么放肆。”
夏雨桐抖了抖,小手试探着朝着岑墨的胸口摸了过去,还没摸到呢,就被岑墨抓了个正着,那双细长的眼底全是嫌弃。
“拿开你的爪子。”
爪子……
夏雨桐吸了吸鼻子,尽量让自己脸上的神情没那么扭曲,她其实想抓过床头的烟灰缸给岑墨一下子敲在头上的,可是她现在哪里还有那份胆子。
只能怂兮兮的笑了笑,可怜而又无助的眨巴着水汪汪的眼:“你自己昨晚上做了多禽兽的事情,你自己心底没点数吗?”
从半夜折腾到凌晨,就算是钢铁侠也得停下来充电吧?
可是他就像是不知疲倦一样,抓着她就是一顿乱来。
她现在,已经接近半报废了。
这要是再来点什么刺激的,估计就得回去找阎王老爷报道了。
她语气绵软,还带着几分轻易就能察觉的委屈,眉眼在透过窗的月光下,显得有些恹恹,让岑墨皱起了眉,掀开被子低下头。
不顾夏雨桐的挣扎检查了一番。
“没出息。”
他不满的咕哝了一句,翻身下来侧躺在夏雨桐的身边,双手占有性的抱着她的腰,将她的脑袋摁在怀里。
“明天起,让厨房将参汤分量加倍。”
“……”
岑墨到底是没动她,可是接下来的几天,她完全像是个提线木偶一样被那些修女老师操练到死。
直到,一个电话解救了她。
“小桐啊,明天家庭聚会,你带着二少回家吃饭吧,上次跟你说的事情怎么样了,你最近上点心,盯着二少把这件事情给办好了,到时候你才能安心做你的岑家二少奶奶不是吗?”
“我听说欧洲那边派了人来给你上礼仪课?你就忍着点,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。”
“下个月,岑熠有个手术,到时候岑夫人没空管你,你找个由头让二少打发了那些修女就是。”
原主的妈妈打电话过来,让她回家吃饭。
她接到电话的刹那,差点没高兴的哭出来。
天知道她最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,都差点忘记外面的空气是什么味道了。以前总想着变成阔太天天挥霍度日,可是如今真的成了阔太之后才知道。
原来阔太也不是那么好当的。
“好啊,我晚上就给二少说说,看看他有没有时间。”
那边就笑了出来:“好好,我给你们准备爱吃的菜,千万不要迟到。”
挂了电话,夏雨桐窝在沙发里,抱着iPad想了很久,她到底要不要跟岑墨说这个事情,话说上次在床上不欢而散之后,他就天天忙得不见人影,而且两天没回房睡了。
虽然夏雨桐觉得,这样也挺好的,可是,总觉得有些地方怪怪的。
就是说不出来哪里怪。
这次原主的母亲打电话过来,很明显就是想要探一下岑墨对岑熠这件事情的口风,所以才会让她把他带回去,重点不是她,是他。
夏雨桐瘪了瘪嘴,豪门的圈子真是复杂,没点脑子还真的是活不下去。
她抱着手机,想了想,还是给岑墨发了个消息。
“我妈让我明天回家吃饭,你有时间吗?没时间的话,我就一个人回去了。”
消息发了之后,她也没指望岑墨那么快给她回复,洗了个澡下来的时候才发现,原来他已经回了消息。
“我还没死。”
没死……
夏雨桐反手就给夏家那边打了个电话,说是岑墨明天有时间,而且非常高兴回家去。
她把非常高兴强调的很清楚。
以至于岑墨第二天带着她回去的时候,感受到了非一般的待遇。
从下车到进门,岳父岳母一直都陪在他身边,言笑晏晏,格外的照顾。
他低头,斜睨着身边幸灾乐祸抱着他胳膊的蠢女人,嘴角扬起,挂着还算愉悦的笑容,走进了夏家。
“二少,”夏雄伟坐在岑墨的左手边,笑着给岑墨斟茶:“小桐是个不懂事的孩子,麻烦您照顾了。”
语气之间,无不恭敬。
岑墨随意的拍了拍夏雨桐的脑袋,惬意的摇头:“她很好,我喜欢。”
夏雄伟眼前一亮。
笑得更加的明媚。
夏雨桐却是没说话,肩膀却在颤抖。
这个变态装起深情的样子,还真像是那么回事。
她刚准备低下头笑的,可是手背却被人拧了一下。猛地抬头,就看到岑墨笑吟吟的看着她,眼底全是宠溺。
连她都差点把他的话当真了,更别说是一直都观察着他们俩互动的夏雄伟了。
吃饭的时候,两人还喝了几杯,其乐融融的,夏雨桐想要看到的场景一点都没出现,反而她一个人闷闷的坐在一边,像是个捡来的流浪狗。
偶尔岑墨也会低头在她脸上摸两把,当着老岳父的面前秀恩爱,可是夏雨桐却只感受到浑身起鸡皮疙瘩。
却又不得不配合岑墨的表演,笑得一脸娇羞。
夏家父母就更加的高兴了。
吃了饭,夏母把夏雨桐带上楼说体己话去了,而夏雄伟则是陪着岑墨去了书房。
临走时,岑墨还特别温柔的给夏雨桐捋了捋头发,嘱咐她不要太累,“我会心疼的。”
当着人家父母的面,夏雨桐没出息的脸红了。
“怎么,舍不得。”岑墨站在她的身前,低头,语气亲昵而又温柔,像极了爱情。
夏雨桐眨了眨眼睛,跟着笑了起来,小手挥了挥:“那有什么舍不得的,这是在家里,又不是在外面,你去吧,我等你。”
她大方得体,夏雄伟都欣慰的点头,以示赞赏。
只不过,岑墨嘴角的笑容淡了些许,墨色的眸子飞快的闪过一道暗光,看的夏雨桐小心肝一颤一颤的,可是却还是强装镇定,顶着一脸无辜的笑容,看着他被夏雄伟拉走,进了书房。
“看到你们这样恩爱,我也就放心了。”
书房。
夏雄伟聊了两句就开始试探岑墨的口风,问他欧洲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,岑墨当即沉了脸,面色不虞。
“夏董想知道什么?”岑墨斜斜的靠着沙发,修长的腿交叠,迎着夏雄伟的目光,笑的有些清淡。
夏雄伟皱眉:“我听说岑熠下个月会有个手术,这要是真的出了问题,集团怎么办?”
“所以呢?”
岑墨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。
“本着为集团利益着想的原则,二少,我觉得您必须要采取点措施,以防意外发生。”夏雄伟摇了摇头,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岑墨的神情:“也不知道老董事长到底是怎么想的,怎么会把那么多股份放在一个病秧子的身上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书房的空气就凝滞了起来,原本适中的气温,也跌到了冰点。
夏雄伟倏然闭嘴。
岑墨迎着窗外的阳光,刀削斧凿的俊容依旧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,只是眼底,却没有半分笑意。
……
夏母带着夏雨桐回了房间,不得不说,原主真的是个粉嫩的少女,室内装修全都是粉色的,看着就让人觉得她不应该是个能对着岑墨直接下那种药的人。
“你跟岑墨说了岑熠的事情没有?”
夏母关上了门,小心的看了看,才转身对着夏雨桐问了出来,那张温婉端庄的脸带上了几分精明,竟是跟刚才不像是同一个人。
夏雨桐顿了顿。
她哪有时间跟岑墨提岑熠的事情,但是现在也绝对不可能承认的。
“自然是提了的。”
她点头,一边小心的,不露声色的参观着原主的房间。
房间很大,朝阳,采光很好,里面摆设的东西虽然看起来都稚嫩,可是都看得出来是奢侈的东西。
她在这个家,应该也不是受委屈的主。
可是她爸妈还真不是省油的灯。
就那样看着她嫁了过去,全部心思还都放在了岑墨的身上,而不是在她的身上。
还真是让人费解。
“那他怎么说?”
夏母上前,抓住夏雨桐的手。
夏雨桐抽了抽,没抽出来,嘿嘿的笑了起来:“妈,你觉得他会跟我说这些事情吗?”
夏母一愣,脸上是见了鬼的表情。
“嗯?怎么了?”
夏雨桐暗叫糟糕,该不会是她露出什么马脚了吧?真是该死,她应该矜持一点的,要是真的原主的妈妈发现了不对劲,到时候她还真的有可能被捏死。
“你刚才叫我什么?”
夏母抓着她的手像是被烫着了一样倏然放开,面色尴尬的看着她。
夏雨桐咳了咳,小心的问道:“妈?”
怎么,她不应该叫妈?
还是说,这个母亲根本就不是原主的妈妈,是继母?
卧槽!
夏雨桐恨不得给给自己来上那么一个耳刮子,刚才放松了就没端着,哪里知道,在这种致命的问题上掉了链子!
“小桐,你以前……”
“妈,”
夏雨桐上前,一把抓住了夏母的手,紧紧握着抱在怀里,情真意切,差点没落泪。
“我已经知道错了,以前都是我不懂事,你千万不要跟我计较,嫁到了岑家之后我才知道,您对我百般迁就,我以后一定会孝顺你的,你放心。”
“从今以后,你就是我妈妈。”
她扑在夏母的怀里,用力的抱着夏母的腰,肩膀抽动,半晌都没出来。
夏母僵硬了好久,才抬起手拍了拍她的背,有些迟钝的安慰她:“没事的,小桐,我一直都期盼着这一天,你能够懂事,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。”
两人从房内出来的时候,眼睛都有些红肿。
已经从书房里出来的岑墨坐在沙发上,目光沉沉的看了过来,一接触到夏雨桐红彤彤的眸子,倏然起身,大步朝着她走了过来。
修长的手指从她微肿的眼睑划过,温热的肌肤贴着她的肌肤。
他低头,不悦的问道:“怎么回事?”
那架势,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宠物在外面受了欺负,想要找回场子似的。
夏雨桐刚刚松懈下去的一口气,又提了起来。
总不能告诉岑墨,她刚才破天荒的喊了后母叫妈,结果两人抱头痛哭吧?
她刚才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,才勉强跟夏母解释清楚,她只是这段时间在岑家受了折磨,所以知道了她的好。
可是这也只是用来忽悠女人的话,要是被岑墨知道了,结合前面的种种。
她后背一凉,冷汗涔涔。
飞快的扒拉下岑墨的手,五指穿过他的手心,昂着头冲他笑:“你猜。”
岑墨审视的目光在她脸上梭巡,看了两圈,除了眼睛红了点,其他并没有什么异常。
“你就不能给我点隐私空间?”
夏雨桐靠的很近,巧笑倩兮。
她今日穿了身黑色的紧身裙,柔软蹭着岑墨的手臂,让他不由得呼吸一紧,眼神也暗了下去,冷哼了一声才开口。
“夏雨桐,你是我岑墨的人,从头发到脚趾,从你踏进岑家的那一刻起,你身上就贴着岑家的标签。”
“隐私空间?”
“你怕是做梦。”
他毫不客气的拖着夏雨桐从夏家走了,也没管夏雄伟在后面挽留,开车扬长而去。
夏母站在夏雄伟身后,犹疑的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:“这是怎么了,刚才不是好好的?”
“你听不懂刚才岑墨说的话吗?小桐现在是他家的人,让我们手不要伸得太长了,你以后没事少给她打电话。”
夏雄伟斥了句,转身朝着大厅走去。
“刚才,小桐叫我妈妈了。”
夏雄伟的脚步一顿,不敢置信的回头:“你说什么?”
“小桐,叫我妈妈了。”
……
被岑墨抓上车的夏雨桐有些莫名其妙的,可是能够从夏家出来,她还是松了一口气,瘫坐在后座上,一点形象都没有。
“怎么,很累?”
头顶传来岑墨温柔的声音,夏雨桐一个激灵坐了起来,端正的保持好大家闺秀的标准坐法。
累,她当然累,她现在随便走两步都能误踩雷区,稍有不慎就会死无葬身之地,被人当成怪物给抓起来,她能不累吗?
可是,她又不敢在岑墨这个变态面前表现出来,怕被看穿。
飞快的摇了摇小脑袋,她笑的一脸的妖娆:“不会,怎么会,呆在老公的身边,什么疲惫都没了。”
她很没出息的狗腿。
眼睛亮晶晶,像是凌晨的启明星一般。
岑墨冷哼一声,抬起左手在她脑袋上挠了挠,那姿势,像是在逗狗。
夏雨桐脸上的神情一僵,垂眼盯着岑墨的手,心底腹诽,想要趁机给他一口来发泄发泄的,可是这个想法也只能在心底涌动而已。
她不敢付诸行动的。
可是岑墨却将她眼底的光芒看的清清楚楚,他单手开车,而依旧稳稳的。
“又想咬我?”
“夏雨桐,你是属狗的。”
“你口味现在这么重,我要有压力了。”
他连着说了三句话,车内凝重的气氛有些缓解,可是还没完全消散。
夏雨桐红了脸。
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是从岑墨嘴里说出来的话,就变得特别的SEX。
哪怕,哪怕他一本正经的跟你胡说八道,那些说出来的话,都能让人面红耳赤,她还不曾适应,别开了眼没去看岑墨,双手抱胸,靠在副驾上就睡着了。
到家的时候,岑墨打开车门把人给抱了出去,管家亲自给打开了卧房门,然后夏雨桐被放在床上。
岑墨刚准备松手离开,可是却被夏雨桐给抓住了手掌。
“嗯,不要走。”
那只手,细腻而又白皙,手指青葱,是个从小就娇养的千金小姐,可是这个时候手心处却起了好几个水泡。
岑墨察觉不对,翻开她手心看了看,红肿的地方烙在她白皙的手心,格外的显眼。
“她这些天到底做了什么?”
管家一直都守在门外,听到岑墨不悦的声音,立刻回答道:“夫人派来的修女一直都在监督少夫人学习,你也知道夫人不太习惯下厨,所以手心上就出了水泡,她,还不让我们告诉您。”
管家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,有些犹豫。
岑墨欣长的身躯钉在原地,那双深邃锐利的眼飞快的从夏雨桐的脸上扫过,她睡得很沉,像是个流浪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,也没人吵她,嘴角还带着笑容。
好像从他们结婚之后,她就变了,变得……
没以前那么烦人了,也变得,好像更加的善解人意了。
若是放在之前,她绝对会高调的告诉所有人,夏雨桐为了岑墨搞的浑身都是伤口,以此来要求他对她宠爱。
可是这次,她居然让管家瞒着他?
岑墨缓缓的弯腰,动作轻柔的把她的手塞进了被子里,然后盖好。
“那些人呢?”
他褪了外套,塞在管家的手里,迅速的朝着外面走去。
管家急忙跟了上去。
修女被安排在别墅的另外一栋,是独立的,岑墨找过去的时候,她们还在做着祷告,看到突然闯进来的男人,全都站了起来,恭敬的对着岑墨行礼。
“二少,晚上好。”
“从今天开始,我的老婆不用你们指手画脚,她怎么样都是我岑家的人,你们不准干涉。”
岑墨靠在门框上,一身的慵懒,漫不经心,可是说话的语气却凉凉的,让人忍不住想要颤抖。
领头的修女是皇家学院的主任,她瞄了一眼二少的脸色,看出他的不悦,上前了一步,低声禀告:“二少,定下课程的是夫人,并不是我们,我们现在无权干涉二少,可是二少,您也不能让我们无法交差呢。”
那修女举手投足都是端庄,像极了古时候宫里的规矩嬷嬷,面无表情。
岑墨当场就摸出了手机,给欧洲那边打了电话。
“喂。”
岑母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,冷冰冰的。
“从今天起,让这些修女滚蛋,我不想看到他们再在这边出现。”
岑墨烦躁的扯了扯衬衣的领子,露出了精致的锁骨,不耐的说道。
“不可能。”
那边飞快的给了回应。
岑墨冷笑:“我再给你3%的股份,现在,立刻,马上,让这些人滚蛋!”
这一次,那边很快就挂了电话,然后下一秒,那十几个修女训练有素的朝着外面走去,分分钟消失了个干干净净!
管家一直在旁边看着,叹了一口气:“少爷,您这样做,值得吗?”
岑氏集团3%的股份,变现的话那是好几个亿的资产,他居然毫不犹豫的说给就给了,只是为了让这些修女滚蛋,不再折腾少夫人。
“不要告诉夏雨桐,明天起,让她自己找点事情做。”
岑墨拿上外套,离开了别墅。
夏雨桐早上起来的时候,就被管家告知,今天不用上课了。
而且,她自由了!
“真的吗,我不是在做梦吗?”
夏雨桐眉眼都飞扬起来了,光着脚就在楼梯上跳了起来,差点摔下来,看的管家眉头直跳。
“是的,少爷说了,您可以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。”
这个消息简直比晴天霹雳还要晴天霹雳,岑墨居然给她自由的时间,让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,再也不用去学那些刻板呆愣的礼仪了!
夏雨桐带上手机跟包,就离开了别墅,一个人在市中心逛了很久很久,刷卡买买买,买到手软。
而岑氏集团顶楼的总裁办,岑墨看着手机里传来的消费短信,嘴角抽搐。
“您在XXX消费128.5元。”
“您在XXX消费349.8元。”
“您在XXXX消费1252元。”
……
一整天下来,夏雨桐最高的一笔消费,居然也没超过两千块!
岑墨看着手机的短信,陷入了沉思,修长好看的手撑着下巴,完美的线条在午后的黄昏下,显得有些反光。
“给少夫人打个电话,就说我一会去接她回家。”
“是。”
夏雨桐在商场闲逛,刷的是岑墨的卡,买东西的感觉就是爽,她从一楼到二十一楼,全部刷了个遍,一家店都没放过。
没多久,她手里就拎了大大小小十几个购物袋。
“有钱人的体验,就是不一样!”
狠狠的舒了一口气,夏雨桐明眸转了一圈,朝着二十二层逛了上去。
“陆小姐,这件东西已经被岑家定下来了,您还是看看别的东西吧,这里还有一件限量版,跟您的气质更配,要不要看看?”
“瞎了眼的东西,你以为什么东西都能够配上我?”
陆可莹一脸阴鸷的盯着橱柜里一颗漂亮的手链,那是款私定,绝无仅有,她一眼就看上了,可是刚才店员说了,那是岑家定下的东西。
A市的岑家,令人首先想到的,就是那个岑家。
她咬了咬牙,想起了在拍卖会上岑墨给夏雨桐戴上‘永恒之心’的样子。
这款手链,也是岑墨给夏雨桐那个傻逼定制的?
他们之间的感情,什么时候到了这种亲密的地步?
她脸上阴云密布,旁边的店员大气都不敢喘。
夏雨桐从橱柜边路过,刚好就被陆可莹给看到了。细长的眉眼闪过不屑。
“小桐!”
陆可莹追了出去,叫住了夏雨桐。
夏雨桐回头,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:“你是叫我吗?”
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,迟钝了半秒,才发现面前这个人好像有些眼熟。
是陆可莹。
那个想要得到岑墨那种东西的女人!
夏雨桐眼神一亮,拎着大包小包就走了过去,笑嘻嘻的问道:“有事吗?”
“你看这款手链,漂亮吗?”
陆可莹面上神情僵硬了些许,可是很快就恢复了,自然的拉着夏雨桐的手臂往店内走去。
“帮我看看好看吗?”
夏雨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,那是一款镶满了碎钻的手链,简单低调却又奢华,一眼就看得出来不简单。
“好看。”她真诚的点头,就冲着那一圈儿钻石看上去,就绝对的好看了。
陆可莹也笑了,小手遮着半边脸,格外的淑女。
“我也觉得喜欢呢,可是刚才他们说是岑家定制的,我想应该是二少给你定制的。”
“小桐,我觉得你不适合这么清纯的手链,不如你让给我,我再给你重新换一条限量版的,好不好?”
她轻声委婉地说道。
夏雨桐秒懂她的意思。
感情是看上了这条手链,但是碍于岑墨的面子不敢强抢,只能从她这里下手。
夏雨桐低下头,状似为难:“可是,我并不知道有这么一条手链呢,要是,不是给我的,就……”
“呵,怎么可能不是给你的,岑家除了你,还有什么女人配用这样的手链?”
陆可莹说得毫不客气。
夏雨桐抬头,惊喜的眸子都亮了:“是吗?”
“当然。”陆可莹眼底闪过不耐。
“那既然如此,我给你买一条限量版的吧,这是岑墨的一番心意,我也不能辜负,是不是。”
她明眸皓齿,本就妖娆艳丽的容颜显得更加迷人,笑起来的时候,眉眼飞扬,嘴角还有个梨涡。
看得一旁的店员都呆了呆。
陆可莹脸色迅速黑沉。
她怎么觉得,她像是被一向愚蠢的夏雨桐摆了一道?!
可是当她探究的看向夏雨桐眼睛的时候,又发现她的眼底丝毫没有芥蒂,还认真的指挥店员给她把最新款都找了出来,大方无比的让她挑。
她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。
“小桐,我只喜欢……”
她只想要岑墨定制的那一款!如果不是夏雨桐这个蠢货,她才是这款定制的女主人。
当之无愧的女主人。
她的话还没说完,夏雨桐就指了指面前一条宝蓝色的项链:“就这个!”
那项链通体奢华,适合四五十岁的贵妇。
陆可莹脸色沉到海底,面色不虞的盯着夏雨桐。
“我觉得这条项链特别配你的气质,高端大气上档次,完美!”夏雨桐重重的点头,问都没问陆可莹,直接刷了卡,让人给她包了起来。
“送你了。”
她忽略陆可莹难堪极了的脸色,笑得格外的灿烂幸福:“不用谢我,你是我最好的朋友,送你是应该的,你还想再逛逛吗?我陪你?”
“不用了,我还有点事,你自己……”
“不要这样嘛,他们都不跟我玩,现在连你也不要我了吗?”
夏雨桐睁大了眼,无辜的看着陆可莹,语气委屈。
“不想去,就不去了吧,一会岑墨来接我,我就回去吧。”她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,神情萎靡的朝着门外走去,也没让店员把手链给她带走,而是拎着她手上的东西,走得飞快。
陆可莹猛地抬头,追了上去。
“你说二少一会来接你回家?”她攥着夏雨桐胳膊的手有些用力。
夏雨桐疼得眉头直跳,嘶嘶抽气。
“拿开你的爪子!”
好听的男声从后面传了过来,低沉,磁性。
然后一道高大的阴影笼罩过来,盖住了夏雨桐一米六几的身子。
陆可莹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岑墨身后的保镖给拉开了。
岑墨扔了夏雨桐手里的东西,抬着她的胳膊低头看去。
白皙细腻的手臂上,赫然印着两道红痕。
漆黑幽然的眼底升腾而起几分怒气,挑眉,岑墨朝着陆可莹看了一眼,眸色很深。
陆可莹被保镖拉得一个趔趄,却又不敢在岑墨面前表现出来,她飞快的收拾好自己脸上的神情,望向岑墨。
“你做的?”
岑墨的声音低沉,沙哑,好听到不行。
就是冷了点。
陆可莹一愣,飞快的摇头,然后又委屈的咬了咬嘴唇:“我不是故意的,刚才小桐走得太快了,我心急,才会抓着她的胳膊。小桐,你不会怪我吧?”
岑墨一把握住夏雨桐的手腕,把人给搂在怀里,隔开她的视线,这才不屑的冷笑,“谁给你的狗胆?我的女人,也是你能动的?”
陆可莹大惊,想要解释。
可是岑墨看都懒得看她一眼,拖着夏雨桐就朝着楼下走去。
“喂,喂,我的东西。”
“你先想想怎么保住你的狗命。”
岑墨把人塞进了车里,也没让司机开车,而是一路飞驰,把夏雨桐带回了别墅。
夏雨桐被吓得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,完全不敢说话,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惹到了他。
却不敢问。
车停好,岑墨打开车门下去,几步就走到夏雨桐这边,打开车门就把人给拎了下来,提溜着进了门。
“少爷,这是怎么了?”
管家吓了一跳。
“没事别上来。”
他上了二楼,踹开门就把夏雨桐扔在了床上,夏雨桐惊呼,趔趄间还崴了脚。
疼的泪眼汪汪。
“岑墨,你又抽什么疯?”
一言不合就动粗,这个男人难道有施虐倾向?
夏雨桐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,脑子空白。
要这个男人真的有施虐倾向……
“夏雨桐你他妈是傻的?她把你捏成这个样子你不知道还手?”
“你就怂成这个样子?”
“你眼瞎?”
岑墨翻身而上,直接压在夏雨桐身上,怒目而视,那双好看的眼睛染上了几分红色,有几分痞气。
夏雨桐顿时整个人都僵了。
岑墨身上的气息铺面而来,把她包围了个干干净净。
“我,没瞎。”
她自然没有瞎,不然也不会花了那么多钱给她买了一条那么妖艳的项链,说什么她不适合清纯的手链。
呵呵,搞笑。
她才适合吗?
“痛,痛!”
身下的人没说话,惹得岑墨更加不满,他扯了扯夏雨桐脸颊,沉声问道:“哑巴了?”
“跟你说话你听不见?”
“明天带你去挂个耳科?”
夏雨桐默然,咬了咬牙才摇头:“她是我最好的朋友,应该不是故意的。”
她歪着头,眼底水雾弥漫,显然是疼的。
岑墨的手倏然放松,就连上身都撑了起来,没在全都压在她的身上。
可是脸色却更加的黑沉了。
“你脑子里面,怕是有一条狗。”
这句话,一字一句,格外的清晰。
夏雨桐一顿。
什么叫她脑子里面有一条狗!?
有这么形容人的?
她怎么了?
岑墨显然是不想跟这种脑子有狗的人说话,翻身下床,指着门口让夏雨桐滚出去。
夏雨桐犹豫了。
“听不见?”
“管家,让医生过来,给她看看耳朵,立刻,马上!”
管家急忙照办,而夏雨桐被医生带去医院检查了一圈,才被告知而耳朵没问题,非常的健康。
……
她能不知道她很健康?
可是她为什么要被带来检查耳朵?
她又不是聋了!
“岑墨,你个王八蛋!”
折腾了大半夜回去的时候,岑墨已经躺在床上,睡得格外的香甜。夏雨桐咬了咬牙,拿着她的iPad就下了楼,坐在沙发上。
刚好,管家领着保镖进来了,手里拿着的是她今天在商场买的东西。
一样不差。
“少夫人,其实,少爷是个非常好的人。”
“很好的人?”
夏雨桐翻了个白眼。
就岑墨那种男人,外面确实不能再找到另外一个跟他相提并论的了。
绝无仅有。
管家叹了一口气,让保镖把东西放好,然后走到夏雨桐的身后,犹豫了下,才说了出来。
“少爷,从来都没有在夫人跟老爷面前养过,他一直在国内,从很小很小的时候,就是我在照顾他,小时候他发烧了,哭着要找夫人,可是夫人全副心思都在大少爷的身上,完全没时间照顾他。”
“那次之后,他就再也没哭着要过父母。”
“每次给大少爷抽骨髓的时候,才能顺便见一见父母,然而,夫人跟老爷都担忧大少爷,能够给少爷的关心,从来就不多。”
“有次抽了骨髓之后少爷晕倒,夫人都没来看过一眼。”
“这才导致了少爷现在的孤僻。其实少爷很好说话的。”
“那些修女离开,是少爷用岑氏集团3%的股份换来的。”
“夫人跟老爷,想把少爷打拼出来的岑氏集团,全部都交给大少爷。”
夏雨桐坐直了身体。
她以为,是她这些天的勤奋让欧洲那边满意了,修女才会离开,也以为岑墨这种娇生惯养含着金汤匙出身的人,一定五谷不分,是非不辨。
哪里知道,他的存在,只是因为岑家老大的病情。
从管家的话里面不难听出来岑家父母对岑墨的忌惮,撤走几个修女,都需要自己的亲儿子用集团的股份来交换,他们之间的感情,还剩下什么呢?
夏雨桐突然觉得。
她跟岑墨,有些相似。
都是个爹不疼,娘不爱的孩子。
她也是为了弟弟才被拔了氧气管,才重生到了这个身体里,才有这段完全不同的人生体验。
她扔了iPad,对上管家的眼。
“所以,我就要容忍他说我脑子里有狗?”
管家嘴角抽搐,气氛突然之间被完全破坏。
“少爷,不是故意的。”
“所以,我才是故意的?”
夏雨桐气得脸色发白,还是非常介意那句脑子里有狗。
管家看不下去,只能默默的退开。
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,半晌才哼哼了两句,又光着脚上了楼,推开卧室的门,开始洗漱。
这些天跟被岑墨压得死死的,她都已经忘记自由跟隐私是什么东西了。
洗完澡躺在床上,她很快就睡着了。
梦里梦到了她跟岑墨两个人抱头痛哭,兄友弟恭。
她觉得,岑墨就是心里扭曲了,自己不好,就见不得别人好,尤其是她。
知道了某些事情之后,她也想着,要不要让一让他,毕竟也是个可怜的人,好歹也要有点同情爱。
可是第二天一早,岑墨睁开眼的第一句话,就彻底掐断了她所谓的胡思乱想。
“你不是滚去睡沙发了,谁让你回来的?耳朵没事了?吃药了?”
那张脸,还带着几分没睡醒的朦胧,可是张开嘴的瞬间,夏雨桐就觉得,她昨天晚上一定是见了鬼,才会觉得岑墨可怜。
她默了默,才压制住心底蠢蠢欲动的浮躁。
小声的,咬牙切齿的,回了一句:“医生说,我耳朵非常好,非常健康,没毛病,不用吃药。”
岑墨皱眉,怀疑的盯着她的脸:“你收买了医生?”
“……”
一直到下去吃早餐,夏雨桐都警告自己,一定要忍着,忍着,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跟岑墨硬碰硬。
吃了饭之后,她就打算上楼。
“换身衣服,跟我去公司。”
岑墨扔了报纸,优雅的叉起盘子里最后一块三明治。
“什么?”
岑墨不满的瞪了过来:“你确定昨天晚上那个医生说你耳朵没事?夏雨桐,要是被我知道你瞒着我,你就等着让夏家的人来收尸!”
他今天火气格外大,夏雨桐不敢违抗,上去换了身衣服之后,就在保镖的陪同下,坐上了岑墨的车。
到公司的时候,才早上八点。
岑氏集团总裁办。
“你呆在这里,一会不管有什么人进来,你都不要理会,玩手机也好,看书也好,只管做你自己的事情,等我回来。”
一进去,岑墨就交代了两句,带着秘书开会去了,而夏雨桐就被扔下了。
扔下了……
“……”
她随处看了看,里面的东西都带着强烈的岑墨气息。
装修是他喜欢的黑色,桌椅也都是黑色的,就连临街的玻璃,也全都是黑色的,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,但是从外面,绝对看不到里面。
宽敞到可以坐下七八个人的办公桌,豪华到让人想要躺上去。
而夏雨桐确实也这样做了。
不过,她不是躺上去,而是趴上去体验了一下。
那感觉,还真不赖。
岑墨的办公室有一个书架,上面什么书都有,关于设计的,关于经济的,关于各种天文地理的。
她甚至还找到了一本艺术类赏析。
于是她就看的津津有味起来。
没看几分钟,外面敲响了门。
小秘书带着个女人走了进来。
那女人一身白色的连衣裙,脸上淡妆得宜,一双八公分高的高跟鞋,踩在地面上的时候,清脆的响。
“少夫人,陆小姐来了。”
夏雨桐笑了。
原来是陆可莹!
“你怎么在这?”
陆可莹原本满脸端庄贤淑的笑容,可是在看到夏雨桐的瞬间,那张脸就变了。
变得,有些诡异。
嘴角都僵硬了。
笑容也淡了。
夏雨桐无辜的眨了眨眼睛:“岑墨去开会了,他说让我在办公室玩一会,他马上就回来。”
陆可莹捏了捏手心:“刘秘书,你出去吧,我跟夏小姐聊一聊。”
她朝着沙发走了过来,坐在夏雨桐的对面。
刘秘书点了点头:“少夫人,您是要喝咖啡还是什么?”
“我想要草莓汁。”
夏雨桐眼睛一亮。
刘秘书飞快的点头:“是,我这就让人出去买草莓。”
然后,她转头问陆可莹:“陆小姐要喝点什么?”
陆可莹鄙夷的瞥了眼夏雨桐:“咖啡就好,谢谢。”
“好的。”
“你今天怎么来公司了,就这么喜欢粘着二少?”
陆可莹看着刘秘书出去,关上门之后,才转身对着夏雨桐。
“不是,我不想来的,可是老公说了,他在哪,我就得在哪,我又不敢违抗他,自然就跟着来了,这不,被扔在办公室好久了,他也不见回来。”
夏雨桐低着头看书,丝毫都没被突如其来的外客所打扰,还是看得津津有味的,就连说话的语气,都带上了几分娇媚,听得陆可莹直皱眉。
“你答应我的东西,什么时候给我?”
“嗯?”
夏雨桐一愣。
“就是那个东西!”
陆可莹声调高了几度,
“哦,你说搞科学研究的东西啊。”
夏雨桐突然反应了过来,连连点头:“你想要多少,要新鲜的还是什么时候都可以?新鲜的话,我可能还得费点劲,你也知道,岑墨这样的男人,可能不太会容忍有人拿着他这种东西出去大摇大摆的研究,被他知道了,会被打断腿的。可是就算是前几天的,我也弄不来啊……”
陆可莹像是吃了苍蝇一般,眉眼发抖。
一身的端庄贤淑,瞬间消散。
“你想赖账?当初可是你亲口答应的,夏雨桐,你要是敢反悔,我就……”
门被人从外面推开。
“你就怎么?”
一身黑色手工西装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,左手随意的松了松领带,动作帅气,而又禁欲。
精致的锁骨露出来几分,看的夏雨桐眼睛有些发直。
这个男人,不发疯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。
她咽了咽口水,惋惜的摇了摇头。
回来的真快。
她还准备跟这个小姐姐多玩一会的,要知道,她已经很久都没有什么消遣了,而这个小姐姐,每次出现都会给她别样的意外,跟惊喜。
手臂上的红痕昨天已经处理好了,管家给了她一管膏药,说是专门治淤青红肿的,一擦见效。
非常的有效。
今天已经完全看不出任何的踪迹,白皙无暇。
“我……”
陆可莹噎住,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。她垂眸,缓缓的摇了摇头:“没事,我在跟小桐开玩笑呢。”
岑墨冷哼,走过去长腿一迈,直接坐到了夏雨桐的身边,在她讨好的笑容里,把手放在她脑袋上,随意的摸了摸。
像是,刚刚回家的主人给宠物的奖励。
夏雨桐顿住。
陆可莹羡慕不已的看着。
“陆总呢?”
岑墨漫不经心的问道,手心柔软的发丝像是上好的丝绸,令人爱不释手,他多摸了几把。
陆可莹挺了挺胸膛:“我父亲身体有些不舒服,让我代替他过来跟二少签合同。”
“哦?”
陆可莹是来公司跟岑墨签合同的?
夏雨桐晃了晃脑袋,在岑墨的胸口蹭了蹭,看到陆可莹抽搐的眼角,她就更加的欢快,还伸出手抱住了岑墨的腰。
嗯,这个男人,其实也没那么一无是处。
至少,能够气一气这个自以为是的塑料闺蜜。
毒闺蜜。
而且,手心下触摸的肌肉,挺带劲的……
夏雨桐没忍住,多摸了两把,岑墨的身材简直比电视上男模的身材都要好,天生的衣架子,穿衣显瘦,脱衣有肉。
岑墨低头,斜睨着趴在他怀里的女人,难得见她这么主动,他怎么可能不配合。
一把抓住她作乱的小手,低头,凑在她的耳边,沉醉而又磁性的声音带笑:“怎么,昨晚那么用力都满足不了你?还想要?”
“嗯?”
这个单音节,声调高了些许。
对面的陆可莹都听到了!
夏雨桐一愣,手僵了。
什么叫做,她,还,想,要???
这句话,怎么有些不对呢?
“乖,不要闹,一会回去满足你。”
他宠溺的摸了摸夏雨桐的脑袋,用力的把人扣在怀里,呼吸都粗重了不少。
夏雨桐被捂得有些喘不过气来,挣扎了两下。
“不好意思了?怕什么,可莹是你最好的朋友呢。”
岑墨望向对面的陆可莹,眼底幽光闪动,凉薄而又温柔。
按理说,这是两种矛盾的表情,可是陆可莹明明察觉到了他语气里的警告,双目不敢再直视这两个故意在她面前秀恩爱的人。
小手抓住了白色的裙摆。
“是,看到二少跟小桐这么恩爱,我也开心。”
开心……
夏雨桐差点没笑出来,索性也就呆在岑墨的怀里,一直等到他们签了合同,秘书把草莓汁给她送进来的时候,她才被允许从岑墨的怀里爬起来。
“以后让人在办公室准备好少夫人喜欢吃的东西,以防万一。”
岑墨盯着那一杯鲜红的草莓汁,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。
秘书急忙记了下来,还问了夏雨桐喜欢吃什么。
陆可莹看不下去,直接起身告辞。
“二少,从明天起,我就会进入公司帮助爸爸处理事情,你以后要是有问题的话,可以直接跟我联系。”
陆可莹温婉有理的跟岑墨笑。
岑墨点头,让秘书送她出去。
而他本人,等到门关起来的那一刻,倾身朝着夏雨桐这边扑了过去。
“夏雨桐,你什么时候改了喜好,我记得你以前从来都不碰草莓的。”
“啊?”
夏雨桐一口草莓汁含在嘴里,吞不下去,也吐不出来,顿时像是吞了口索命的毒药一般。
岑墨双手撑开,围在她的身侧,目光沉沉。
“难道你为了讨好我,连这种喜好也能改?”
夏雨桐不喜欢草莓。
可是,岑墨喜欢。
但是这个喜好,没几个人知道,就连他欧洲的父母都不清楚。
“哈哈哈哈,哈哈哈哈,当然是。”
夏雨桐后背冷汗涔涔,偏偏面上还得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,她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果汁朝着岑墨的方向送了送。
岑墨挑眉。
夏雨桐小声的问:“你要喝两口吗?”
身上的男人,目光倏然幽暗。
“你这是,在勾引我?”
他嗓音沙哑了几分,低沉而又性感,像是带刺的勾勾,勾得人心痒痒的,却又无法放手。
“不,不是……”
她怎么可能这么勾引他!
她那是在讨好,讨好而已!
可是这个话,她又不敢说,万一这变态心情不好,把她摁在办公室的办公桌上,她怎么办?
办公室,制服,play……
那什么的,想一想都觉得躁得慌。
夏雨桐脸红了。
脑子里开始上演限制性的画面。
岑墨眯起眼,看着怀里明显走神的人,漫不经心的凑着她的杯口,抿了口果汁,凉薄的唇上沾染了几分颜色,看起来更加的魅惑。
“不要在我面前欲拒还迎,夏雨桐,我不吃这一套。”
他好整以暇,盯着夏雨桐的脸。
红红的,像是熟透的水蜜桃。
“我真不是,真的!我能指天发誓,你这还是在工作呢,能不能有点工作的样子,门也没关,到时候被人闯进来怎么办,我怎么就勾引你了,我没有!”
“我让秘书关上门。”
岑墨就真的摸出手机,给秘书发了个消息,没有他的允许,任何人都不能进来。
然后,他捏着夏雨桐的下巴,强势的侵略。
“唔……”
夏雨桐都来不及反抗,就被摁在沙发上,吃干抹尽。
岑墨咬着夏雨桐的耳朵:“你不是,草莓过敏吗?”
夏雨桐浑身僵硬,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,而那一身被岑墨撩起的火热,被当头一盆冷水浇灭。
“我……”
她没有,她很喜欢吃草莓。
可是,原主有。
张了张嘴,她甚至来不及想应对之策,就被岑墨悍然入侵。
“夏雨桐,你是真的吃药吃傻了,还是有别的阴谋。”
晕过去之前,她听到岑墨满怀讽刺的声音。
醒来时,手脚疼痛,关节脱节,像是刚刚被人拆了一样。
她躺在一张硕大的床上,被子黑色的,就连落地窗的窗帘也是黑色的。
身边早就没有了岑墨的影子。
她突然,有些想哭。
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,尽管她努力的不想被人看出来,不想让人知道她夺了夏雨桐的身体,可是她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露出破绽,而这些破绽一次比一次难以圆回来。
她甚至想直接告诉岑墨,她不是夏雨桐,也对他没什么肖想。
她只想,顾凯泽。
那才是她心目中的男神。
温柔,文雅,笑起来的时候全世界都印在他的眼睛里。
那是她暗恋了很多年的时光。
可是,她又不想死。
岑墨说过,他的世界没有离婚,只有丧偶。
丧他妹。
虽然不知道真正的夏雨桐到底怎么样了,但是应该跟死了差不多了。
她才是收拾烂摊子的人。
她皱了皱眉,鼻子酸涩。
耳后根开始痒起来。
刚开始的时候她没注意,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,越来越痒,而且范围越来越宽。
随后,整个脸上都起了一层红色的痘痘。
撕心裂肺的痒。
“不会是,真的过敏了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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